那双略带温度的白皙小手穿过黑色衬衫的腋下，在黑发少女的胸前相握。周不疑瘦弱的身躯伏在李柏的后背上，似乎想成为黑发少女的依靠。
“柏酱想做什么都可以噢。”周不疑那双在黑发少女胸前相握的小手引导着李柏向后倒去，“柏酱是自由的。”
李柏顺着白发少女的牵引倒了下去，黑色长发在周不疑素白的衣袍上摊开。她的脑袋枕在白发少女的大腿上，二人的视线上下对望着。却在某个时间点，心有灵犀地一齐偏过头去。
“自由？这样真的好吗？”李柏的视线在房间内乱瞟着，她对周不疑话语抱着疑虑，“不疑酱也好，素素姐也罢，大家都曾不赞成我的遗愿。”
李柏举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，她有些害怕地说着：“我的遗愿是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，永远。”
黑发少女知道，她的遗愿曾经被晏素素驳斥过，而周不疑，也是质疑“永恒”的人。她害怕自己的遗愿被自己最重要的人所否定。
“你知道吗？柏酱。昨天你主动提出来要带我出门，我其实是很庆幸的。”周不疑闭上眼睛，回想着昨日自己的心态，“柏酱可能是有一些奇怪，但是柏酱愿意主动面对自己的过去，面对内心的伤痕。”
“柏酱很勇敢，柏酱比我强多了。”
“才没有的事，如果不是素素姐的话……”李柏想推翻周不疑廉价的安慰，晏素素的祈愿仍在她耳畔萦绕。
“就算素素姐打动了柏酱，但是决定面对一切的，可还是柏酱本人噢。”周不疑缓缓睁开眼睛，她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。白发少女想不起在那柏树下棋盘前，仓舒哥身后的心腹的面容。
是想不起？还是不愿意想起？
周不疑抛下思绪，她温柔地拂着李柏的刘海，甚至让黑发少女感到了倦意。
“柏酱什么都不用想了，有我在。”周不疑捏起李柏额前的一根白发，偷偷地将其拔下。
“我没有办法做到。”李柏双手掩面，她不想让周不疑瞥见自己的脆弱，“出门追橙子的时候，我没有关上门！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悲剧。我是‘帮凶’。”
“不，柏酱一定关上了门，这不是柏酱的错。”
“不疑酱不会知道当时的情况的！我急着下楼，没有听见随手带门所发出的关门声！没有听见！”黑发少女情绪激动地阐述着自己所记得的一切。当时急着去追橙子的自己，只听见那破旧楼道中回荡着急切的下楼声。
“没有听见关门声，不代表门没有关上。”周不疑捋着垂下来的秀发，冷静剖析着当时的情况，“柏酱是没有回头确认门是否关上的，所以说，这一切都是未知的。”
“不要把未知的罪孽强加在自己身上。”周不疑将那一小撮秀发甩到身后，“这种事情很痛苦的。”
“不疑酱，你所说的，只是诡辩。”虽然李柏嘴上还是争论着，但是藏在手下的黑眸有了一点高光。
“就是诡辩，但是只要这诡辩无法推翻，柏酱就能感觉舒服一些。”白发少女低下头，向着掩面的李柏低吟道：“只要柏酱感到好受一点，再无理的诡辩我也会拼命维护。”
“然后总有一天，我会将诡辩会变成事实。”
李柏欲言又止，她开始动摇了。
“你知道吗，柏酱。我本来认为你向我叙述你的一切，是一个修正你‘病娇’性格的机会。”周不疑操着自己从晏素素的藏书中学到的名词。
“病娇？”李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。
“‘病娇’就是病态的纯爱。”周不疑回想起晏素素曾经很沉迷这样的题材动画，甚至和玩三国志14的自己抢4k电视的控制权。但是在某个时间点后晏素素便再也没看过，“病娇的人，总会为自己的纯爱做出疯狂的行为。”
李柏不语，这个解释彷佛为她量身定做。
“柏酱是有些特别的。”周不疑轻轻移开李柏掩面的双手，那对黑眸倒映着自己的容颜，仿佛想将那容颜永远留在眸中。
“很可怕吗？”
透过窗帘缝隙的光枝将房间划为两截，并将那室内的浮尘照射得一清二楚，但是周不疑与李柏却仍然相依在一起。
周不疑面对李柏的疑问，没有丝毫迟疑：
“对我来说，并不可怕。甚至我有些贪念这种感觉。”周不疑微笑地解释着自己的贪念，“我很久没有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被别人需要了。”
她直视着李柏的黑眸，不曾有一分动摇。白发少女曾经持着友人的遗愿，将自身投入那纵横十九路的乱世棋局中。烂柯旁柏树已经朽烂，石墩棋盘裂开一条塞满落叶的缝隙，周不疑输了此局。
逃避，逃避，逃避。在她逃避现实的那灰色岁月里，周不疑的身旁没有任何人，直到那戴着许久的耳机中传来晏素素手机上播放的音乐声。
周不疑确实还怀揣着挚友那止戈为武的遗愿，但是少女所处的时代，已经称得上是大抵和平了。她如同练就屠龙术的勇士生在了无龙时代一样彷徨。
所以说，她很开心在这个时代能找到归属。
“所以说，柏酱，我就是你的东西。”白发少女解开李柏衬衫最上方的一课纽扣，少女的体香随着胸前的熏香混合在一起，让那清澈的眸子有些失了魂魄，“你的病态占有欲只能由我来承担。”
李柏握住周不疑准备解开她第二颗纽扣的手，她咽下唾沫，用最清晰的话语问着眼前的少女：
“那我还需要‘被修正’吗？”
“需要。”听见李柏的疑问，白发少女的那双眼眸又干净了起来。
周不疑对自己的举动有些惊讶，她彷佛触碰到火焰一般将手收了回去。少女的手惴惴不安地缩在胸前，握拳顶在下巴处。她的脸添了几分绯红。
“我，我只是很痛心柏酱，柏酱是孤独的。”白发少女的解释显得有一些慌乱，彷佛还在回味刚才自己大胆的动作，“我只是想让柏酱能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生活，我想素素姐也曾这样想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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